附中琐忆(62届中五己班 贝新祯)
2021/12/15
附中琐忆
62届中五己班 贝新祯
《老师》
1.进门被拦
60多年前,1960年的夏天。
初中毕业,我背叛了复兴,报考师大附中,因为附中高中只读两年。
1960年附中开始试行五年一贯制中学教育
还没有开学,就接到一张通知:到中州路102号报到参加新生夏令营。
报到那天,我兴冲冲用个网兜装了凉席、饭碗、洗刷用具去学校。头一次踏进附中,就被门卫拦住了。他看我拿着席子,想住在学校里,而他根本不知道有“夏令营”这回事,我又是第一个到校的。
谷增辉曾留校担任过团委副书记
后来,一个年轻人来说了一下。据说他是团委副书记,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。后来得知,他是60届高三乙班毕业留校的谷增辉,后来考上大学,就离开附中了。
2.晚会
新生活动要结束了,开个晚会,各班出节目。
我们班叫“中四己”,两年制六个班级,排行第六。丁明远老师来上化学课,头一句话就是,现在是二十世纪,你们怎么还叫“中世纪”?大家哈哈大笑。
中四己,出什么节目?那时我热衷写诗,崇拜臧克家、艾青、马雅可夫斯基。我提议,排诗朗诵。诗,由我创作,——我发“人来疯”了。
我在黑板上开始“诗兴”澎湃,文不加点,一气呵成,开头是:
“从第一声
嘹亮的集合号起
到如今
这美丽的夜晚
祖国呵
你赋予我们的生活
是如此,如此
绚丽多彩”
……
后面是什么,忘记了。
这是我在附中的处女作,马雅科夫斯基的阶梯式。开学后,大家选我当学习委员,一直当到毕业。考进大学,继续当学习委员;工作后,进了一个全国性的学术团体,当了十年秘书长。一生民间官职缘于附中一个晚会。
3.黑板报
我们班的教室位置在教学大楼的三楼(此走廊图的最远端)
中四己教室在三楼走廊的末端,紧挨厕所,离楼梯也近。走廊窗户边上有一块黑板,给各班出黑板报。
学习委员负责出版,我自定规矩:一个礼拜出一期,不抄现成的,每一个螺丝钉都必须国产。
起个报名叫“奋发”。星期三下午自修课,我、童耕雷直接在黑板报上写文章,周培之画报头。一节课搞定,我们“三剑客”牺牲作业时间,乐在其中。
第二天课间操结束,回教室,路经我班“奋发”前,许多友邦同窗会驻足观看,此时往往人头攒动,堵塞走廊,我的虚荣心因此爆棚。
记得我在黑板报上曾写过一篇连载《垃圾桶里的日记》,属讽刺小品。其他还发过什么,永远遗忘了。耕雷兄英年早逝,问不到他了。
如此“宣传阵地”,却让我们三个“出身不好”的人在上面“瞎蹋蹋”,并没有什么审查,我们也没有挨过什么批评。这种“宽松”对我们的个性发展具有不可小觑的影响。
4.重点班
高中二年制,是教改试验。我们班是重点中的重点。
(左起)林仲良、陈开树老师先后担任过我们班级的班主任
班主任:中四,林仲良;中五,陈开树。
语文:中四,孙光萱;中五,陈开树。
数学:夏益辉。
物理:张正大。
化学:丁明远。
俄语:李能贵。
政治:中四,林仲良;中五,汤邦金。
(左起)孙光萱、夏益辉、李能贵老师
(左起)汤邦金、张正大、丁明远老师
这样的配置,够高端吧。清一色的男教师,几乎都是教研组长,大概空前绝后吧。
每天总有几个年长者来听课,来自华东师范大学。
5.韩英
60年前,学校的课外活动比现在要多。因为我们读两年就要考大学,活动不能旁枝逸出。
陈开树老师那时候给区文化馆做影评,有时候讲座完了之后放电影。我们班上的同学就会跟着陈老师去听他的介绍、评论,然后蹭一场免费的首映电影。
印象比较深的是,苏联的《白夜》,国产的《洪湖赤卫队》。陈老师要我们评《洪湖赤卫队》。
我写了一篇《韩英初探》,竟然说,塑造英雄人物要写他的思想斗争,写真实的人。这显然不符合当时“左”的文艺理论。
感谢陈老师,给了我90分高分。后来我一个物理系的理科男,竟教了一辈子文科。
6.发榜前夜
明天,就要发录取通知书了。
吃过晚饭,突然有传呼电话:到中州路教工宿舍去。班主任住在那里,应该是有高考的消息了。
我急匆匆赶到,陈老师告诉我,你录取华师大物理系了。我们班喜讯连连,复旦、交大、师大、同济,现在的985,各有好多,还有人大、南大的。在附中教工宿舍的阳台上,陈老师说了一句《洪湖赤卫队》里的唱词:月儿弯弯照九州,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我班毕业时师生合影留念(我在后排右二)
(老师们从二排左起:李宗林、骈伯禄、夏益辉、陆善涛、
陈开树、丁明远、李能贵、张正大、汤邦金、陈步君)
同学越来越多,于是移师附中的老教室。我在门房间的小黑板上写:“‘闯旦社’夜话会在原中五己教室举行”。闯复旦是曾经的一句戏语。到了动乱年月,我们班的不少人因为“闯旦社”而备受折磨。
现在好了,受折磨的人都很有出息,老同学聚会这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“黑色幽默”。